第161章 顾夫人的选择

看纹身的痕迹，大约是不久前才做的，边缘还泛着微微的红。

        宣萱努力回忆着曾经一时冲动纹身有多痛，却实在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洗纹身的时候，仿佛全身上下都被那片疤痕牵动着、抽搐着，仿佛从胸口的位置灌了一整痛硫酸进去，一路腐蚀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叮咚。”

        忽然传来的一声响，顿时惊醒了宣萱的思绪。

        侧面的长廊里立刻传来了脚步声，是值守的佣人过来开门了。

        宣萱立刻从厉辰身上弹了起来，坐在一旁用力闭了闭眼睛。

        “先生，我去开门。”

        佣人通行的走廊直入楼下的保姆房，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客厅的动静。

        厉辰也没事人似的坐起身，把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系了回去，至于外面的毛衫马甲，似乎被撕坏了，厉辰索性把它拽掉丢到了一边。

        门开了，佣人那边似乎说了些什么，不敢让门外的人进来，也犹豫着没有请示厉辰。

        “谁？”厉辰开口问着，索性起身走到了门口。

        花园外只是一片栅栏，没什么防护作用，来人可以直接走到小楼门口。

        因此，厉辰一看见门口的人，就冷冷地蹙眉。

        “顾夫人好灵通的消息。”

        宣萱惊异地站了起来，才起身，便看见厉辰已经原路走了回来。

        顾夫人也不恼，把手里拎着的小包递给了佣人，便施施然走了过来。

        “宣萱？”顾夫人礼貌地微笑着，又动作优雅地理了理裙子，在沙发一角坐下，“多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厉辰眸光一扫，伸手牵住了宣萱，带着她坐在了顾夫人对面。

        “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谈的，这里也并不欢迎你。”

        听了厉辰的话，顾夫人脸上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

        “怎么能没有好谈的呢？”顾夫人微微抬起了下巴，看向一旁的佣人，“说到底，我总是客人吧，厉总难道茶都不请我喝一杯？”

        “喜欢喝下午茶，两条街以外就有一家米其林。”厉辰看了一眼佣人，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宣萱不想直视顾夫人的脸，低头装摆设。

        可顾夫人却不放过她，下一刻，就略过了刚才那个话题。

        “顾瑶是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妈妈的愿意替她补偿宣小姐。只求厉总放她一马，我保证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海城。”

        宣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久以前也是同样的话，那时候，还是她被要求离开海城，再也别出现在厉家呢。

        顾夫人面色不改，见厉辰和宣萱都不回答，便又慢悠悠地开了口：“所有网上的传闻，我愿意亲自出面澄清，包括厉总和顾瑶的关系。宣小姐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也都可以说出来。”

        宣萱收起了脸上讽刺的笑容，抬眼看向顾夫人：“我带着孩子在外面苦苦挣扎了三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回国苟且偷生，终于又等来了今天。顾夫人，您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补偿我呢？”

        顾夫人和宣萱对视着，想要从她眼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可顾家已经彻底落了下风，哪怕网上洪水滔天像是要淹没整个厉氏，厉氏却还是不痛不痒的。

        被带去警察局的是顾氏的董事长，被举报了的是整个顾家的企业，顾夫人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可顾瑶到底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会不为之费心？

        眼前这两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妥协。

        “妈咪，你看我找到什么了！”妮妮忽然兴冲冲地大喊着跑下了楼，等到宣萱看向那边的时候，妮妮已经出现在了电梯口，而小浩，就跟在妮妮身后。

        “爹地，我好像你小时候的样子哦！”小浩也开心地跳着。

        直到两个孩子跑到了客厅里，他们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童稚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妮妮是不知道来着是谁，小浩则立刻失去了脸上的笑容。

        “小浩，到外婆这儿来。”顾夫人笑着，像是很高兴看见小浩的样子。

        她这是发现没有希望，便索性恶心起了对面的两个人。

        可是，小浩却没有让宣萱失望。

        “你不是我外婆！”小浩咬着嘴唇，看向一旁的厉辰和宣萱。

        父母的表情给了小浩更大的勇气，即便是曾经，他也并不喜欢到这位，总是挂着没有变化笑容的“外婆”家去。

        更何况，小浩现在已经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外婆！

        “我爹地妈咪都在这里，我的外婆以后就是叶奶奶，你不是我外婆了。”小浩再次强调着，却因为顾夫人眼中逐渐厉然的锋利而不忍瑟缩了一下。

        宣萱赶紧起身，把两个孩子护到了身后。

        妮妮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虽然猜出了眼前的奶奶是谁，却不知道应该先帮小浩说话，还是先安慰小浩。

        毕竟，小浩看上去有点害怕的样子。

        “宣小姐也是好手段，到底还有四年的情分在，这孩子竟然一点都不留恋妈妈和外婆。”顾夫人怒极反笑，心中却又忍不住责怪起了顾瑶。

        她曾不止一次地让顾瑶对这孩子好一些，可偏偏她只会面子功夫，根本不对这孩子用心。甚至顾瑶还因为怕小浩太过依恋照顾他的佣人，除了李管家以外，所有照顾小浩的佣人两个月就得轮换一次。

        如此种种，这孩子的精神状态竟然还能是现在这样，倒也叫顾夫人诧异。

        “宣萱，你先和孩子们去楼上？”厉辰冷眼看着顾夫人，一副决定要谈谈的模样。

        宣萱应声，带着孩子们上楼去了。

        “你打算把顾瑶藏起来吧？”厉辰单刀直入，不再和顾夫人磨叽。

        “她是我女儿。”顾夫人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却也很明显。

        厉辰无所谓地身子后靠着，半躺在了椅背上：“我可以放顾家一马。”

        这次，顾夫人犹豫了。

        她没想到，厉辰会这样直接，更没想到，他会这样恶毒。

        现在顾家唯一的掌事人就是她，如果顾莱进了监狱，顾夫人不一定能稳住企业的局面，顾氏必倒无疑。

        可如果她交出顾瑶，厉辰也许就会高抬贵手……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选择在你。”

        厉辰唇角冷然勾起，语气中却充满了自信的笃定。

        顾夫人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的通病就是，会计算得失。

        “要怎么做？”

        果然，顾夫人的犹豫，也只有那么一会儿。

        在这么短暂的思考以后，她立刻选择放弃了刚才还挂在嘴上，要为之讨价还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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