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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拳脚争锋


这一次,保安团团部要招聘3名协警,拟定的名单放到秦时月桌上后,一了解,竟然全是史达贵、马有福和宣自嫣的关系户,心内着实不悦。
  因为此前他已经了解到,团部不少人都与这三个人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本来,他上面还有庄厚德,不干他的事,可偏偏他是副团长,庄厚德又要他管财务,管案件侦破,实际上已经参与了团部军政大事的管理。
  要么啥都不管,要么啥都管起来。秦时月想。而按他的心性,要他不管,除非就不当这个官了。只要在位一天,他就会认认真真地履职一天,把好一天的关。
  于是,他将马有福等三人一一找来,了解意向人的情况。
  马和宣的态度自然是好的,也没忘记把几个意向者好好地夸了一通。
  秦时月听了,心想,这两个真是“人精”,既会做好人,又懂得审时度势。由于自己不了解几个新进人员的文化、操行等具体情况,但又为了保证团部的利益,便采取了一个缓兵之计,说只能先聘用,设一个试用期,到时根据表现再考虑是否录用。
  马和宣听了,愣了一会,但也没法反驳,只能道谢而去。
  轮到史达贵谈话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没等秦时月把话说完,史达贵的脖子就在那里一梗一梗的了,说:“以前招人没有这样复杂的。”
  时月跟他讲:“正是因为以前太随便,进来的人素质不高,用处不大,所以从现在起,进人把关要严一点,这是为了单位好。”
  达贵嘟囔着说:“什么叫素质高,什么叫素质低,怎么看出来?”
  多年来,他在保安团处于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地位,素来说一不二,骄横惯了。至于进个人嘛,更是小菜一碟,现在却被人卡脖子,自然很难受。
  他不知道,他这副拎着两只膀子螃蟹一样横行的“破脚骨”相,只能吓吓窝囊的人,可在壶溪一带人的眼里,叫作“骨头胀”,不拷一顿是不会知道怎么做人的。
  可越是“破脚骨”,自己越是想不到这一层,总以为别人敬他、怕他,是因为自己很厉害,从没想到这是自己狐假虎威、有了一个职位之果。离开了这个位置,他啥也不是。
  达贵到保安团任职后,总觉得自己有钱有势,高人一等,只有他找人家茬的份,哪有被人家欺侮的道理?
  他认为秦时月属于掇凳给坐不要坐的一类。年龄比自己还小,资格也嫩,却难弄得很,就像刺蓬里蹦出来的一块三角石头,几次三番都没有摆平。你不仁我不义,今天不可再便宜了他。
  达贵心里想定,便没好气地说:“上次报发票,你不相信;这次招人,你又设这样那样的条件。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人?认为我好欺侮是不是?”
  时月说:“没有的事,史科长你想哪里去了?这涉及到公家的利益啊,我不过是履行公事罢了。”
  达贵可不依,说:“你这是以履行公事为借口,明摆着来压我。以前连团长都让我三分,你一个挂职的,又算老几?”
  时月见他言语中充满了挑衅,便也有些恼,说:“我一个挂职的,算不了老几,但在这保安团,现在勉强算个老二,怎么样?这事我有没有说话的份?”
  达贵想,好你个小子,果然把自己当根葱了,那我可要让你见识见识手段。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什么老二,我看你是老三老四!”
  在秦梦,说人“老三老四”,是说人资格老,摆谱,托大。
  时月从小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狂妄之徒,便也轻蔑地一笑,说:“我看你是昏七昏八了!”
  这明显就是唇枪舌剑了。时月想,这下对方恐怕要发作了。
  果然,这史达贵听了时月的话,一时气冲上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桌上的茶杯,冲着秦时月“呼”的一下掷出,劈头盖脸地砸将过去。
  这面对面米把远的距离,遇上一般人,这瞬间发生的事,哪还能避开?偏偏这次他遇到的,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到秦梦以来,先后拜了好几个师父,习的就是手眼身法步。
  话说时月见达贵忽然眼露凶光,平常的两只“调羹”变成了两支“烙阳铲”,唰地一下扎过来,身体已处于警戒状态。又见对方手臂挥动,便迅速将头一偏,茶杯“呼”的一下擦着自己脖子过去,“叭啦”一声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时月在军校念书可不是玩的,哑铃、杠铃、单双杠天天玩,又在擒拿格斗之外,单独学了西洋拳击。
  初到单位,他对史达贵礼让三分,后见他内心顽劣,贪心太重,才拒签发票。现见他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动武,便也不想退让,心想,这家伙,原来是“老母鸡上天——不是什么好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茶杯声落,时月已冲出座位,对着达贵的面部,左右开弓接连打出四记直拳和两记平勾拳。
  时月这拳快如闪电,达贵避过前面的五记,但第六拳却再也无法避过,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只听“啪”的一声,达贵顷刻间人仰马翻,先是撞在墙上,然后栽倒在地。
  秦时月见好就收,后撤几步到了桌子与门之间的空处,大声喝斥其“放肆”。
  他虽然措辞严厉,但手下还是留情,出拳只用三分力,而且没有击其要害。
  上勾拳可打胸腹、腰肋和下巴,可碎人脏腑、夺人性命,他没出。平勾拳可打太阳穴,杀伤力也很强,他也没有用。
  就在时月放松警惕之际,冷不防达贵飞起双脚,来了个连环踢,直冲秦时月的裆部和胸部而来。
  时月一缩裆,避过下面,再下意识地以双臂去隔挡对方的第二脚,结果手肘重重地挨了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时月没有再进攻。他想,人家那是在地上,得给人一个台阶下,所以不想再与之缠斗。
  可达贵得势不饶人,一伏身,冲着他的小腿肚子又来了个扫堂腿。
  秦时月急退避过,左脚裸却撞在门框上,重心顿时失去,人向门外走廊跌出,急使一个空翻,以平马步落地,才勉强将身子稳住……
  金不换与小盛二人刚好从外边回来,见状马上架住追出门来的史达贵。
  这达贵打小狐假虎威,只有他欺侮人家的份,哪有被人殴打的经历?这回见秦时月中了一脚,又避过了低扫,跌仆中竟然还能立住,很是吃惊,心想,妈呀,这军校出来的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若再打下去,自己怕不是他的对手,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冲着金不换他们说:“没事没事,我跟秦团练练手呢。厉害,真厉害!嘿……今日不玩了,下回再玩过……”
  说完迈开罗圈腿,赶紧开溜。边走边摸着红肿的脸颊,呲牙咧嘴地说:“有两下子,不愧是军校出来的,哎哟……”
  秦时月看看对方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地离去,便回到办公室坐定,捋起手肘和脚踝一看,肿得老高。于是强作没事,装作踱步的样子,扶着楼梯,慢慢下到马房,上了马径去街上。
  他来到一处药店,要了两张“神农”膏药。这膏药用了沥青,贴敷前先得在灯上将沥青融化了。闲谈中,他才知道这膏药正是从屏峰园“药庄”进的货,于是心里一动。
  回到宿舍,秦时月给金不换留了张字条,说这几天胃病复发,要去老家乡下找一名熟悉的郎中看看,吃点草药。再说“十月半”到了,正好顺便回去看看母亲。之后还想去泰山樟等地调查一下,须一星期左右才能回团支部,让他明天上班跟庄团长说一下。
  时月将纸条塞进不换的房门底下,即刻催马奔向屏峰园。
  路过泰山樟时,他打听到古墓所在的山坞,顺道去探了一下。但见高大的古墓封土完好,甬道两侧的石兽及墓碑、供桌都保存完好,加上自己身上有伤,便也没有久待,转了一圈即策马离去。
  周止泉见时月忽然到来,并且身上带伤,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时月据实相告。
  老爷子听了,摇头叹息,说:“真是人心不古。此人利欲熏心如此,无可救药矣!”
  检查完伤处后,他安慰时月说:“没事,骨头没裂。既已贴了膏药,再吃三帖药,在此静养几天就好。那个破保安团,暂时就别回去了。”
  时月告诉他,团长本来就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是他自己太操心,太负责,才会结上这样的梁子。
  老爷子看看他,心疼地说:“孩子,你太忠心,又过于正直,也许不适合官场啊。在此将息几日,不要多想。”
  时月拿了老爷子开的处方,去药房撮药。
  离了周师,他想,自己这副一瘸一拐的模样,万一让人瞧见,太过不雅,于是戴上了口罩。
  来到药房的小窗前,他闻到一股很浓的药材香。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子,接过处方,收了钱,进内开始配药。只见她先是在桌上铺好三张方形的元书纸,再打开一只只贴着药标的抽屉,用小铜秤称重,然后一味一味地倒在纸上……
  秦时月在窗口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看那身形,好生熟悉。
  女子用纸线将三帖药扎好,拿起方子,习惯性地念着上面的名字:“秦时月……”念完,急抬头打量时月。
  时月见周围无人,忙将口罩摘下。
  女子吃惊地看着他,惊呼:“天啊!怎么会是你?怎么啦?哪里受伤啦?”说完也拉下了口罩。
  时月开心地唤一声:“白苏姐!”
  白苏将时月带去院子北面的平房,开了最东侧的一间净室,将他安顿下来。
  她跟时月说,由于这次他是以病人的身份前来,所以没让他住抱屋上面的客房。
  她告诉时月,北面平房总共设了三个病房,也只有关系特别好或病情十分特殊的病人才有资格入住。
  “药庄”原则上不留客人过夜。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留病人住宿。
  时月得知,紫苏师妹随燕自立去衢州送膏药了,顺便也进一些药材。

  时月便安心在药庄住了下来。白苏帮他炖药、服药、清洗伤口,整天忙进忙出。
  时月看着她好看的背影,还有浑身漾出的优美线条,感觉好温馨、好甜蜜。他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养伤,实在是太过奢侈。
  安静下来时,他想起这次与史达贵的交手,才有些后怕。
  是啊,要是输在人家手下,你往后该怎么办?
  以拳而论,史达贵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但达贵的身手,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混小子,看上去鸦片鬼一样的,竟然还有这等凌厉的腿法。
  这也为自己敲响了警钟:原来这秦梦果然藏龙伏虎,以后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盲目自大。
  同时,他进一步认识到了腿法的神武之处,觉得自己必须要将腿功练好。
  上次在排潭观擂,腿法第一次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内心总有些不够重视,总以为就速度而言,拳肯定要快于腿。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只要好好练,腿脚完全是可以跟手臂一样灵活。而且它们的主要优势在于:力量更沉,杀伤力更大,打击距离更远,自身更安全。
  看来他以后训练的重心不仅要从西洋拳向本国拳转移,而且要将手法向腿法转移。以腿为主,以手为辅,踢出一片新天地。
  他当然也想到了单位里的人和事。
  想到伤好回去,还得继续面对那么一帮烂人烂事,心里便感到有些烦躁。
  以前,凡到心里不爽,他可以通过练武来排遣,但现在脚肘有伤,行动不便,就只能吹箫了。于是烦闷时常从床头摸了金箫,呜呜咽咽地吹。一支曲子下来,心中的块垒方才消解一些。
  这以后,他打坐之余,就是吹箫。几天下来,谱子上的几支曲子,如《关山月》《寒江独钓》《荒山僧踪》《阳关三叠》等,渐渐已能上手。
  箫声一起,周白苏就会来,坐在床边静静地听。她那如瀑的长发,洁白修长的脖子,还有浑圆的肩膀和纤柔的腰身所构成的剪影,柔美,娴静,淡泊,与世无争,一如风过后的树叶,一如山涧中曲折无声的清流。
  与紫苏活泼开朗、外向俏皮的性格有别,白苏处事淡静,话很少。对许多事,她只是看一看,笑一笑就过了,不喜多言。但她清澈的目光投过来,好像能进入时月的心底,把他的内心熨得安宁和舒适。
  时月觉得,紫苏的出现,像一道阳光,哗地一下洒进来,让身边的气息变得活跃和温暖;而白苏的到来,能够让他的内心变得沉静和踏实起来。
  白苏在身边时,他不需要任何的掩饰,只须袒露自己,尽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行。因为无论他做什么,身边的姑娘都会是他最忠实的拥护者、倾听者、陪伴者和守护者。
  只是,这样的感觉让时月有些担心。理智上,他并不想对周氏姐妹的感情有任何区分。而且,与他最先相遇的是周紫苏。正是由于她,他才走进了药庄这个神仙之境。他怎么可以得陇望蜀,甚至是见桃忘李呢?这样负心的事,他秦时月如果做得出来,那是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
  何况,她们姐妹两个都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甜美,对他毫不设防,对他付出了真心,都值得他去喜欢,去回报和爱护啊。假如一定要分出个眉眼来,那么,也当考虑先来后到、前因后果等因素,绝不允许出现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行为。
  是的,自己既然做了她们的师弟和师兄,就应该当她们为嫡亲的姐姐和妹妹来相待,对谁都要好,决不能厚此薄彼,分出个亲疏远近出来。
  再说,这一年来,他对传统武术的兴趣爱好越来越强。白猿先师遗训讲得很清楚:欲做神仙,须得志坚。裸女陈前,气定神闲。
  师父周止泉也跟他讲过:欲成大道,必守元精。
  如此看来,他这辈子要么选择平庸,若想练成绝世武功,不结婚的概率会很大。不仅不能结婚,连女色都不能近的,自然不能对哪个女子生起特别的感情。对别的女子是这样,对周氏姐妹,更应该是这样。
  是啊,越是喜欢的,关系越是亲密的异性,越是能考验他的道心啊。
  旧檀有《抚箫》诗:
  花自飘零水自流,
  红尘梦醒再无求。
  笙箫一曲灯如旧,
  夜静更深人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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