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李承泽11

不出几日，牛栏街又出了一件大事。
  上回礼部尚书之子状告范闲当街对他行殴，便是在牛栏街。
  而这次便轮到了范闲在牛栏街被刺杀，谁知他身边近日跟随之人探查不到丝毫内力，出手竟是至少八品的实力。
  据言范闲与他的护卫滕梓荆联手也无法将刺客打退，险些丢了性命之时，那人却突然出手，几招便将刺客拿下。
  牛栏街血气弥漫，打斗之处化为墟烬，最终被一场大雨冲刷而去。
  林舟本以为这步棋是为引林家入局，未曾料想竟是一箭双雕，特意挑了个李承泽约着范闲一叙的日子刺杀。
  翌日，林舟便与李承泽一同前往范府探视，范建并不在家，柳如玉与范思辙显然对李承泽都有几分敌意。
  只是一个会装，伸手不打笑脸人，笑着欲要送客。一个则涉世未深，脸上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一时间局面僵持不下。
  还是范若若来将林舟与李承泽带去范闲所住的地方。
  “你不怕这场刺杀，是本王派人做的？”路上，李承泽看着一如既往对他们态度和善的范若若，出声问道。
  范若若扭头看了看林舟，展颜一笑，摇头，“哥说了，是林小姐将人借给了哥，昨日要不是那人，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闻言林舟不置可否，难得认真打量了她一眼，“看来范闲对你十分信任。”
  “真的吗？”范若若眼眸一亮，十分开心的样子，“我对哥也很信任，毕竟我就他一个哥。”
  “看得出来。”
  李承泽没有再开口，只是在听到范若若说起林舟借了个人给范闲时微微扬眉，若有所思。
  他们很快便被带进范闲院中，林舟一回生两回熟。见范闲已然坐在庭院里，石桌上备好酒菜，她便拉着李承泽一起坐在了他对面。
  “看起来你没怎么受伤？还能喝酒呢。”
  范若若见任务完成，转身想走，却被范闲叫住，让她一起坐下吃点。她听话坐到了范闲身旁，灵动的眼眸在三人身上提溜转，面上却端的大家闺秀端庄模样。
  “托你的福，滕梓荆为了救我伤的比较重，我就是些内伤，不打紧。”范闲斟酒举杯，对她郑重道：“我欠你一命。”
  那日他带着问题找她解密，回去时身边却多了个人，按林舟的话便是“找个人监视你，就不用整天担心吃不着新鲜的瓜了”。
  范闲虽不解其意，但多个人也不算碍事，且这人平日里也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便也没有在意。
  只是这名字有几分奇怪，“三兰？你认识五竹吗？”
  三兰停顿了一瞬，摇头，“不认识。”
  也许只是巧合，范闲也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牛栏街刺杀那日，他与滕梓荆不敌那刺客险些丧命，滕梓荆也为救他身负重伤。三兰在一旁敛眸静静站着，直到那刺客要击中范闲，滕梓荆欲要以身作挡，她才蓦然抬眸。
  黯淡无神的黑瞳忽地闪过一道金光，她凭空跃起，轻巧化解了刺客的杀招。只用手刀就能将其胳膊削下，而后攥拳对着他的头一记重拳出击，刺客那庞然之躯便重重瘫倒在地。
  令直面这一切的范闲与滕梓荆皆是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模样，下一瞬滕梓荆不堪重负晕倒在地。
  徒留范闲出了一身冷汗，盯着三兰的手以及她脸上那平淡的表情，“你你你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铁砂掌吧！！”
  “……”
  林舟见范闲生龙活虎的模样，点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既然如此，趁着养伤这段期间，把红楼更新了吧。”
  “你不是知道……”红楼什么结局吗？
  话音未落，范闲将视线落在了李承泽身上，顿时明白过来，“你直接将结局告诉老二不就得了，我这还忙着呢。儋州一次，牛栏街一次，这幕后之人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从何查起呢。”
  “哦？表妹知道这红楼的结局？不与我说说？”李承泽捻着手中酒杯，他总爱用两根手指去捏东西，此刻便是如此，林舟总觉得这动作无端有几分色气。
  特别是如果用两根手指捏着酒杯送入自己口中时……林舟露出三分讥笑两分凉薄五分漫不经心的笑，“命都给你！”
  许是得不到回应，李承泽心中不满，便伸出食指轻点她眉心，“怎么好端端的便发起呆来了？”
  霸总梦啪地便碎了。
  林舟回过神来露齿一笑，“表哥好看，便看呆了。”
  “……”李承泽缩回手，扭头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才道：“别以为说些好听的话我便不会追究，等私下我们再好好聊聊这红楼的结局。”
  “哦……”林舟眨眼，盯着李承泽那泛红的耳垂看，心照不宣的抿着嘴偷笑了一笑。
  “范闲，若此次刺杀真与东宫有关，你也要查下去？”李承泽手中摩挲着空了的酒杯，抬眸看着对面之人，眼露兴味。
  “退一万步，即便你查到了又如何？你没有死，这刺杀便未成，太子便不会有事。”

  范闲刚刚还乐的看戏，这会儿听了李承泽的话便收了神色，心道他果然还是不爱听老二说话。
  “难道非得我死了才能判罪？那要这律法有何用？”范闲嗤笑，“我只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是不是太子，我都会查，不仅仅为我，也为滕梓荆讨回一个公道。”
  “好！”李承泽高声称赞，鼓起掌来，“范闲，我欣赏你，也希望你能成功。”
  他浅浅一笑，“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闻言，范闲亦是一笑，“刚刚这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殿下你不怕？”
  “什么话？我欣赏你这人，与话有何干系？”李承泽三两拨千斤，主动为二人斟酒，“这酒后醉话，你知我知，他人眼里作不得数。”
  “……行了，你俩一个还受着伤，一个酒量也好不到哪儿去，喝什么酒。”
  “就是！哥，你不能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林舟看着这俩人怎么都不对付的气场，给范若若使了个眼色，一人拿走一个酒杯。
  范闲与李承泽对视一眼，竟莫名有了几分同命相怜的同情感。
  还好我媳妇儿/表妹温柔体贴，从不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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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刺客为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而与其一同的另外两名白衣刺客却是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的徒子徒孙。
  林珙借机躲了这差事，太子面上做得一副理解宽容的慈悲模样，背地里却已然派人调查林家兄妹不和一事的真伪。
  他不信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然事实如此，太子得了结果只得暂且放下怀疑，另交待了一件差事给他。
  “他还真是贼心不死。”林舟接了林珙差人送来的密报，皱眉嘟囔了一句，“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执着杀一个人啊。”
  李承泽正举着把箭瞄准对面的转盘，谢必安面无表情的等着转盘将要停下之时，伸手轻轻一转。
  “……”刚要趁着转速变慢丢出这一箭的李承泽瞪了谢必安一眼，故意随手朝着他站着的方向丢去，被谢必安一手抓住。
  没意思。
  李承泽甩甩手几步走到林舟身旁，凑过去看信上内容，“范闲追司理理出城，路上杀之。”
  “这疯劲儿，怕是姑姑手笔。”
  他离得近，沙哑低沉的声音飘入林舟耳中更显缱绻醉人，如浓厚醇酒一般既润又辣。
  林舟扭头便吻上那诱她心神的源头，亲自品尝一番美酒的香甜。
  她的动作猝不及防，李承泽尚未反应过来对方便已退开几步，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敛了眉眼，垂眸视线低沉片刻又望向别处，良久才笑出了声。
  “表妹还是这般大胆。”他看似豁达，林舟一眼看出他的强装，盯着他红透了的耳根笑得像是一只偷香成功的小狐狸。
  仍然在场的第三人，转转盘的工具人谢必安面无表情的扭过脸去，赏天赏地赏风景，就是没敢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毕竟他家二殿下记仇，且讲究当场就报，报不了就记着以后慢慢报。
  林舟但笑不语，我若不大胆些，如何护你无忧？
  她眼眸微转，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还好当时你没答应与她合作，否则这些怕都得推到你身上。”
  李承泽凝眉想了想，点头，“她在我这儿说你的不是，我自然不会与她合作。”
  “但我想即使她那日没这么做，我也不会应下。因为我如今不是孑然一人，我得为你考虑，成则罢，如果不成……”
  他未将那话继续说下去，许是觉得不吉利，他顿了顿，“你说过的，让我好好活着，多陪陪你。否则你便要换个人喜欢了，我不许。”
  李云睿骄傲了一世，爱而不得了一辈子，自然不认为他们所谓的爱情有多坚固。林珙投效太子门下，即便李承泽与林舟再如何情深似海，都不可能得到林相的支持。
  因此她特意将穿着男装的外貌酷似林舟的女子暗中送入二皇子府中，以示合作的诚意。
  言外之意，二皇子妃位可换人择之，待大业已成，何愁得不到一个林舟？
  据范无救所说，从未见过二殿下如此阴沉的脸色，直接就要让人杀了这女子。只是不一会儿，他又改口，将人毒哑送出京都，永生不得踏入京都。
  他边读着他的圣贤书，边为林舟讲着那日李承泽的失态之举，丝毫不顾自家殿下的眼刀几乎要凝为实质。
  最终还是李承泽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吩咐他下去，范无救这才惋惜的咽下未尽之言，抱着他的书扭头便走。
  ……
  林舟对李承泽有这番觉悟十分受用，眼眸微弯便免了他射中转盘这一环节，直接承诺答应他上面写的，给他做葡萄味的麻薯。
  李承泽大喜，袖袍一甩便兴致勃勃地道：“如此甚好，我与你一起！”
  “……？”我也没[mèi]说现在就做啊！
  不过是见李承泽喜欢葡萄，便试着做了一次现代的甜品，大多都因为缺少原料失败了。
  唯独这麻薯除了略微黏手，但口感软糯，葡萄味道浓重，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

  李承泽一吃便爱上了。
  时不时央着林舟再做一次，十分积极的表示他可以在一旁学习，以后便不用累着林舟动手。
  对于这一理由，林舟存疑。她怀疑李承泽就是为了方便以后随时都能吃上，大吃特吃。
  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有些特别的执拗，比如葡萄，比如古籍文书，比如喜欢收藏不同的鞋子却只为展示。
  比如此刻这葡萄麻薯。
  林舟终是拗不过他，无奈答应了下来，让清莲帮忙准备好食材，而后领着这双眸晶亮迫不及待的如同稚童可爱的二殿下去厨房净手。
  “先把手洗干净，再戴上这个。”林舟将从范闲那儿顺来的超薄手套递给他，李承泽见了有些新奇。
  “现在市面上还有这般轻薄的手套吗？我怎么不曾见过。”
  “市面上没有，我从范闲那儿顺的。”
  “哦。”李承泽顿时没了兴趣，淡淡道：“你们感情真好。”
  林舟瞥他一眼，双眸含笑，“不及表哥。”
  李承泽眨眼，顿觉神清气爽，矜持颔首，“自然。”
  而后才客观的夸赞一句：“范闲不仅文采好，这手艺也是出类拔萃啊。”
  实在是有些可爱的超过了。
  林舟与李承泽这边洗完手，清莲也已然准备好了食材，她将最轻松也最合适李承泽的活儿交给了他。
  “表哥，你便帮我将这些葡萄剥皮吧。将皮留下即可，果肉随你处置。”
  “只要果皮？”李承泽有些稀奇，但听话照做。
  接着，林舟将果皮倒入锅中加水煮出颜色，再将果皮过滤，只留下汁水备用。
  再取一只新碗加入糯米粉、油、白糖，倒入葡萄汁搅拌，直至拌匀以后再倒入锅中，用小火翻炒。
  炒熟后取出，蘸取一部分糯米粉在手心，揉捏均匀，再压扁切块，新鲜热乎的葡萄麻薯便出炉了。
  李承泽看得跃跃欲试，尝了一口林舟做得，决定下回便要亲手尝试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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